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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的智慧
□史玉宝
发布日期:2024-04-22 06:15
来源:阳泉晚报

  民以食为天。一日三餐不仅仅是为了果腹,更是生活的精髓。让肚子饱还要让嘴里有味,眼中有光,心里留下回忆,这其中充满了智慧。

  那时候物资相对匮乏,运输条件所限,本地蔬菜品种少,三餐可用食材十分有限。可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仍然不能限制人们对做好做香做精每一顿饭的想象。本地人爱吃面食,面食以玉米面为主。玉米面颗粒大黏合度差,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榆皮面加入其中,这玉米面就能做成面条、河捞、抿圪斗。有人还种了一种叫黏杆儿的植物,将其枝干烘干后磨成面黏性更高。后来才知道这种植物叫金花葵,有独特的营养价值。粗粮细做,改善了人们对玉米面粗涩也不好消化的印象,更多的花样也增强了对食物舌尖上的享受。      吃面食要有浇头。现在人们印象深的有北瓜片、茄丝、豆角丁等,由于这些蔬菜都有特定的季节,一年中只有短时间可以享用,而生活中吃得时间长更具记忆的可能就是酸菜了。在浇头中,比较奢侈的一种叫做油酱。这是用稍微多的油把黄酱炒制后,粘粘稠稠,能让每一根面食都包裹上酱香的一种浇头,形似北京炸酱,只是没有肉丁。今天有人会说这还叫奢侈?可当时食用油很精贵,因此油酱面在当时是接待重要客人或家里过节、改善生活时才偶尔做一次的。

  本地风俗,办红白事要置办八冷八热的席面,再不济也要六冷六热。办席面是把做饭上升到一个更高的等级。要把有限的食材用无限的想象完成制作,实现了从做饭到厨艺的转变。那时候每个村都有一些人,他们三五个组成一个团队,大体分为红白案,红案做菜,白案做主食。烹制菜肴最大的困难是食材单一。现在本地人推崇过油肉,而在从前,几乎相近的烹饪方法,用全蛋液过油或只用蛋清过油,再辅以不同的配菜,便有了红亮的过油肉和粉嫩的芙蓉肉片。同理,五花肉蒸制的大片肉,因分别使用红糖和白糖,名称也有了甜红肉和甜白肉的区别。整鸡做成香酥鸡,而鸡块做成黄焖鸡,各有风味,也能分出宴席的档次。酿白菜、豆腐盒、茄盒,则使蔬菜和肉类亲密结合,形成另类口感并且提升了食材的营养价值。办宴席各种扣碗的蒸制,是加快上菜速度的好办法,但前期准备工作却精细而繁琐。席面的排场,最具代表性的是三八席。这席面整套下来从压桌的四干四鲜果类,到压酒的四荤四素凉菜,再到四套热炒,还有四甜汤带的八道面点,最后呈上漂抿曲汤面。席面丰盛,寓意吉祥,尽显主人盛情。

  老百姓的食物来自生活的发现,原来并没有什么名称,很多叫法都是来自象形或制作的方法。比方说河捞,就是以制作方法而得名。压河捞要求锅中的水是滚开的,否则河捞床压出的面条会坨在锅中,滚水入锅滚水捞出,如河中取面,故名为河捞。本地的名食抿圪斗则是象形。现在人们认为抿圪斗是长一些好。其实最初的这种面食是抿不长的。因为当时用的食材是以玉米面为主,顶配级别的是绿豆面,这两种面所制成的面食,都形如蝌蚪,是长不了的。有一种食物是用土豆或一些特定的菜同面和起来蒸制的食物,本地有三种叫法。有的叫不漏。最初人们普遍用一种工具叫“禁”,是一种专门蒸制食物的陶器,作用如同现在蒸锅的屉。因陶制的“禁”气孔较大,如手的大拇指一般,蒸制菜和面的混合物时以不能漏入下面锅中为要求,故名为“不漏”。有的叫“窟垒”,是因这种蒸制的食物完成的样貌像本地雨后天晴时山的阳坡上生发的一种菌类,人们把这种菌叫做“窟垒”。还有现在人们普遍叫的炒不烂。这其实也是从做法中来的名字,因为这种蒸制的面食经过炒制后,仍然保持原来的颗粒状。有些人说这样对食物的解释有点牵强,但当时来自民间的食物有哪一样不是如此呢?过油肉是把肉过油后再炒制,是做法。芙蓉肉片则取其色泽而名,是象形。大炒肉是其肉片再配有白菜、胡萝卜、海带、粉条等食材,用料多而以方法取名。大家不妨一一对照。做饭的智慧常常体现在这些名称中。

  做饭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先要到菜市场买菜。现在有了发达的运输链,还有了四季恒温的大棚,菜品十分丰富。选菜时就要琢磨好中午和晚上吃什么,心中有数了,买的菜刚好一天吃完,如果菜过夜了,就不新鲜了,也会流失一部分营养。这是相对于过去有条件了,吃什么也有了选择,生活的滋味也逐渐浓了一些。回到家摘菜、洗菜,诸如莴笋、菠菜之类菜品还要焯水,做一些前期加工,主料配料调料一一备好。这时候刀工要讲究。比如把莴笋切成象牙片,把长山药切成滚刀片等,这都直接关系成品是否美观。炒制过程是大火还是文火、下锅作料的先后顺序、添加什么调料以及数量等,用心用情才是菜品色香味形俱佳的原因。菜是有感应的,你对它有多关心它便会回报你有多美味。如果你三心二意,那菜品就回报你非咸即苦非硬则柴,一顿饭便不欢不喜,成了负担。你把每道菜都当成一件作品,家人吃得津津有味,盘干碗净,那也是一种成就感。

  有时候做饭的乐趣在于创意。我的小孙子爱吃汉堡,我就先蒸一个表面刷上蛋黄的扁馒头,准备好煎制的牛排或鸡排,荷包个鸡蛋(不油煎),切生菜、黄瓜片、西红柿片,再切两片苹果之类的水果,把蒸的扁馒头一切两片,再将肉蛋菜果依序夹在其中,添加点酸酸甜甜的番茄酱,一个家庭式的汉堡就做好了。做土豆泥也很有趣。为了减少糖的摄入,在蒸熟的土豆中加入水煮的鸡蛋、香蕉、火龙果一起压碎,这样制作的土豆泥不仅香甜,而且色彩十分诱人。此外,用茶叶水和的面蒸的发糕,三层发面包裹上两层水果泥烙制的发面饼,这些稍加改变的食品,做的时候用心,吃的时候有意外的惊喜,为一日三餐增添了快乐,如此做饭再不是每天重复的负担了。

  其实生活就是这样,快乐有时候就在这一日三餐中。

(编辑:王宁 韩璐 责任编辑:白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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